哪狐不開提哪狐

「生而為人誰不是千瘡百孔？而從來也沒有『簡單人生』這回事。」

小說《生活是頭安靜的獸》（Olive Kitteridge）單看中譯書名，或許有人會跟我一樣誤以為內有怪物或充滿驚悚？其實並沒有。事關銀髮女士「Olive Kitteridge」生活的深沈內蘊。原著小說榮獲 2009 年普立茲小說獎肯定，隨後更改編為 HBO 迷你影集《愛，當下》（Olive Kitteridge）、由奧斯卡前影后法蘭西絲．露易絲．麥朵曼（Frances Louise McDormand）領銜主演，全劇奪得艾美獎 6 項大獎備受尊崇。這是本內斂有深度的日常小說，不需鬼怪串場或驚悚情節就能打動人心。

「奧麗芙．基特里奇」女士夫唱婦隨，與老公「亨利．基特里奇」同住在緬因州「克勞斯比」海濱小鎮。身為正港在地人的基特里奇夫婦，可說是克勞斯比小鎮的活動式生活背景。奧麗芙曾在克勞斯比初級中學教數學多年，即便退休許久遠看還是老師的樣子，在她的眼裡鎮上有一半的人都仍是當年她教書時的小孩子；奧麗芙特色是說話口無遮攔，而且套句她先生的話是「從來不為任何事道歉」，個性強硬得像茅坑裡的石頭，是鐵錚錚的女漢子！即使如此年紀大仍要被歲月所磨，如今飽受更年期的折磨。

「基特里奇夫婦」說起來在鎮上算不上特別活躍，老公亨利是藥房的老闆好老人一個，兩人都退休後加入南北戰爭協會每個月開一次例會，也只是興趣罷了；他們養一隻狗，每天早上帶去河邊蹓完狗後在甜甜圈店吃東西並餵狗吃幾個甜甜圈球。他們過著美國退休中產階級嚮往的質樸休閒生活。不過世事無常囉，有天亨利跨出車門準備買東西，卻突然倒下中了風被送去養老院坐在輪椅上，奧麗芙每天去探望他一勺一勺地餵著吃晚飯，直到他過世了為止奧麗芙成為了寡婦為止……

雖然失去了亨利，奧麗芙還有他親愛的的獨生子。不過說起這兒子可就苦了，因為基特里奇夫婦在家裡左近蓋了間美麗舒適的房子，兩人最大的願望就是看到兒孫在身邊長大！哪曉得人算永遠不如天算，一開始他們要擔心兒子怎麼都不結婚，然後突然之間兒子誰也沒說就出人意料地與美麗（但刻薄強勢）女子閃電結婚，隨後新婚夫婦就賣掉房子搬到美國的另一頭去、迅速離了婚，然後又跟另一個有兩個孩子的女人結婚。

奧麗芙家愛子折騰了這一大趟就是不肯搬回來……最傷人心的或許是，在一連串重大決定裡，親愛的兒子沒一件事是跟雙親先商量過就暗自敲定了，怪不得奧麗芙夫婦為此心碎無已；繼而奧麗芙才淒慘地發現與兒子間裂縫其實存在多年，結果是她單方面寵愛她兒子而已！人喏！即使生活在同一屋簷下多年，卻始終無法真正瞭解彼此。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是吧？

說到「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小說《生活是頭安靜的獸》是以基特里奇夫婦成為全書經緯，佐以克勞斯比鎮上居民的日常小事編織而成，所以裡頭不僅是奧麗芙家難唸的經還有其他人家形形色色的家庭經：包括小鎮上的家政課老師、護士、咖啡店收銀員、酒吧鋼琴手……各色各樣社區裡的人們。當然好些人還都是奧麗芙教過的學生。

所謂小鎮，不管中、外就是八卦流傳特別快。不管你再怎麼遮遮掩掩，就是有些人總是會知道一些事。一個個克勞斯比鎮民的秘密生活，就以短篇〈漲潮〉、〈鋼琴演奏者〉、〈小插曲〉、〈瓶中船〉、〈安檢〉……等篇章存在了，各自都可以獨立不相妨；其中幾篇即為作者伊麗莎白．斯特勞特（Elizabeth Strout）贏得了 2009 普立茲小說獎，讀來其實就是正常人的平凡日常罷了。

雖說總歸是「正常人的平凡日常」，可是舉目望去書中所有人幾乎都有離婚、外遇、當人家小三……各式各樣的敏感問題！怪不得現在家庭心理醫師這麼火紅。想當年韓劇剛登陸台灣，我跟著看了一段時間然後訝然發現：每部戲上至王宮下至平民雜役，只要是韓國人幾乎都有小三、外遇、私通、離婚的橋段……缺乏此一元素的話我還以為不是韓劇哩！剛開始我還覺得好奇怪，覺得怎麼韓國人特別不專情嗎？繼而發現其實不只是韓國，台灣、大陸及美日劇場也都沒事就小三小三的。到現在我也見怪不怪不以為異，怪不得隨便向一個國小班級學生丟幾顆石頭（喂喂不要亂丟石頭好嗎）都會丟到單親家庭的孩子。原來不管中外結不結婚，都得搞外遇才是王道啊。 (喂喂)

然後除了感情問題其次就數子女問題。有子女的都為子女的問題傷腦筋，沒有子女的為沒有子女的日子煩憂操煩。《生活是頭安靜的獸》裡光是奧麗芙家的愛（逆？）子就佔了大篇幅的段落，傷透了奧麗芙的心；以及人人逃不了的「老」、「病」、「死」話題……生活除掉錢與物質外，其實說來能數得出的生命重心也不多囉。

至於奧麗芙，失去亨利之後紛紛擾擾數年，以七十四歲之姿眼看又跟人約會起來，對方看起來是個不錯的好人。她會迎來第二春嗎？就讓我們祝福她吧！身而為人，每個人隨時都有幸福的權利是不是！ 

說到人生最近我頗感慨。上上星期我為房子租約找舊房東簽約，過程中老房東夫婦只有阿嬤出來阿公一直不見，一問才赫然發現兩個月不見而已阿公已經仙去了！似乎是阿公肺腺癌確診後入院才第三天，見完子女、交代完後事就很安祥地在睡夢中過世。讓所有人都大呼驚奇！畢竟人人都在年輕時都能夠胡來，但如果要老得好、死得其所，卻是要有真本事的！令人讚嘆。留下來的我們，則是韶光似水依舊從不暫停，就讓我們跟奧麗芙一起繼續在大地上好好呼吸、為彼此的幸福一起努力吧！ (握拳) 

<狐言亂語>謝謝寶瓶文化提供了《生活是頭安靜的獸》試讀，不喜閱讀文字的人還能看HBO的電視劇版挺好。人生有時候就像寫文章一樣彼此參考參詳往往提供不少好意見吶。感謝分享。

[《生活是頭安靜的獸》試讀活動]https://www.facebook.com/events/9961309338176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