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霧迷漫你的眼》 (Smoke Gets in Your Eyes)作者「凱特琳．道堤」（Caitlin Doughty）從小就是著迷於「死亡」的怪怪黑暗系美少女，在二十三歲的似水年華用了大半年專投求職履歷給殯葬業，就為了成為殯葬業一份子名正言順與遺體共處、體會死亡的美麗與哀愁……新書《煙霧迷漫你的眼》是凱特琳自傳式小說，帶出凱特琳眼中死亡世界與殯葬秘辛。
凱特琳遠在八歲在「變裝大賽」就選擇扮演「死亡舞會皇后」，結果當天就以皇后之姿親眼見證真實死亡事件，讓可愛的小女孩自此認真思考死亡的意義，瞭解到「世界上每個人遲早都會死」的絕世真理，就此迷上死亡的魅力成為怪怪死亡美少女；從凱特琳在大學的論文寫《按照我們的形象：中世紀晚期和巫術論對惡魔降生的鎮壓》探討中世紀女巫與死亡儀式，便可以稍見她的成長方向確實不同於一般女生；等畢業後凱特琳已不滿足「死亡家家酒」般學術研究，備加熱衷於「真正的屍體、真正的死亡」！於是凱特琳極力得到了殯葬業實地工作，之後還進入殯葬學校得到學位、逐步打造自己的死亡烏托邦事業。凱特琳是個真正熱愛死亡還以死亡為職志的女孩了。
在「死亡」面前沒有美醜高下之分，在殯葬業裡凱特琳就算是個性正妹也沒有特權可用。凱特琳在殯葬公司上班第一個工作就得順手幫死者刮鬍子！刮鬍廣告說「要刮別人的鬍子，先把自己的刮乾淨」結果凱特琳生平第一次就獻給了鬍髭男屍體，得要小心翼翼別把人家的臉龐刮破了！自此之後凱特琳頂著「火葬操作員」名銜，一整天就是在屍體之間整整弄弄，她的工作譬如：當死者親屬的面打包搬運屍體、用解剖刀剖開屍體移出「心律調節器」、午餐時則試著不要讓四處飛揚的細骨灰掉進便當，然後等下班回家前還得抖落身上的灰濛濛細骨灰……一步一腳印成為新世代死亡專家。
說起「死亡」，世人對死亡的觀念向來變動不居。以前巴西的瓦利人吃掉死亡族人、西藏把死人肉連骨頭敲碎後拌入糌粑讓兀鷲吃掉、埃及人則從鼻洞勾出死人腦子內臟放在罐子裡，而凱特琳學的現代殯葬術則流行割開屍體放血防腐，所以凱特琳的工作內容與幾百年前就大異其趣囉……事實上經由凱特琳對死亡文化的深入探討，我驚訝地發現當代死亡文化中習以為常的遺體防腐、黑色靈車、厚重棺木與美麗墓地的死亡儀式，不過是近一、兩百年間發展而來，而顯得缺乏真實深度。為此凱特琳一直致力於改變現代殯葬業徒重形式的問題喔。
「死亡」是生命的附加條款。死亡正妹凱特琳熱衷於研究死亡，探究了埃及、印度、巴西、中國、日本……等不同古文明及學術界對死亡尊嚴的看法，提出不少想法諸如居家辦喪禮、死亡的自然性及死亡尊嚴等；然而我發現她對死亡的研究似乎就僅止於入土為安為止了！凱特琳並不相信「死後世界」或是「來生」，在她想法認為人死了「不過就這樣」而已喔……
顯然凱特琳屬於美國那兩成無神論者或不可知論的人口，並不相信「死後世界」什麼的－－但是想到日日與死者為伍的凱特琳對所謂來世不抱絲毫浪漫憧憬，或許代表了西方殯葬業的新世代傾向？在凱特琳的殯葬自傳裡，我看到了訓練有素的殯葬專業人員－－上課、訓練、證照什麼的－－讓我雖理解到現代死亡業很專門，卻沒有感受到絲毫「天堂的氣息」。舊日我看老派人譬如「神探法醫」楊日松在書中，常會明示暗示「人死有靈」……這類老派思想難道也像地球臭氧層般日漸稀薄了？
不管對死亡的想法如何，「世界上每一秒都有兩人過世」都是不爭的事實。這世上如果有公平的事，那就是死亡前一律平等吧！我前陣子才看了《中國皇宮秘事》，發現到權傾一時的「慈禧太后」死了被盜墓還開棺辱屍，誰管妳生前如何？我們都有全然公平機會面對個人的死亡大事，譬如「塵歸塵，土歸土」什麼的！當代文明即便體現了先進的電子 3C 文明，面對古怪隱密的死亡世界卻全無把握，比起千百年前的死亡也沒進步多少，頂多是防腐處理、化好美妝後穿上盛裝，再盛大火葬或土葬的不同而已……事實並無真正突破性的意義。人們比起從前依舊不認識死亡，甚至當代人經常性選擇忽視死亡、拒絕接受事實，就像女孩本能懼怕蟑螂和蜘蛛一般。
大自然雖總是摧毀一切美麗事物化為塵埃或熵什麼的，顯得如此殘酷不仁……可是我仍多少會期待有其究竟意義耶。倘若死亡本身缺乏意涵，不過是如花謝、火盡般的物質代謝如凱特琳所見的話，那就顯得我過於浪漫迷信；可是在我讀《西藏生死書》、《西藏度亡經》等類深度講述死亡的舊日經典時，仍感到受啟發！所以與其說我服膺「人死有靈」的看法，毋寧是我覺得若非如此人生就太無趣了……值得深入再探討。
儘管如此，我與心愛的人還是儘量避免談論死亡，尤其在中國文化裡光談論死亡都可能觸了霉頭，最好把它當做彌賽亞降臨遙遠般來看待……不過這幾年來我家媽媽不期然有透露我她的存摺印章保管在哪裡，意下是以妨有個萬一的話要我知道該怎麼處理，算是有進步；起因似乎是我家外公在還沒有把存款印章等後事預先安排好就失智了，以至於後來動用到存款經過了複雜的公證法律手續什麼。這類例子聽說還不少！或許對大部份人來說，即使活到歲數很大還是不想面對死亡大事吧。面對生命盡頭向來不易。
人人生來彷彿都握有一張未標明終點站的車票，為此許多人下車時刻表現得一臉驚慌愕然。可是我們不是早知道「有生無不死」嗎，還是我們其實並不真正理解其意義？因而一旦理解我們真正就要死亡時，會出現像電影《一路玩到掛》（The Bucket List）那樣特激迎接生命終點的方式－－想到孫悟空再怎麼七十二變終究逃不過死亡的手掌心、終究要送給凱特琳之輩打理身後事－－在輪到我們遞出車票謝幕前試著練得「不負如來不負卿」便顯得格外重要。（遠目）
<一派狐言>謝謝皇冠文化《煙霧迷漫你的眼》試讀活動，很有意義同時也挺沈重的閱讀。祝願我們都能安詳迎接自己的死亡。
[《煙霧迷漫你的眼》試讀] https://www.facebook.com/events/853547358104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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