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的意旨很奇妙。比方說燦美如花的蝴蝶,為什麼非要麻煩地經歷「毛毛蟲」階段不可呢?而曾經身為醜陋的毛毛蟲,會給成蟲後的蝴蝶留下某種心理障礙嗎……例如哀悼減少的手足之類的問題?噁!總之我曾那麼厭惡毛毛蟲,一如面對未知的恐懼。

燦美如花的蝴蝶    

不曉得為什麼,從小我對毛毛蟲那多腳蠕動、軟綿無骨的模樣,本能地就是覺得討厭!尤其是具有超長體毛,台語俗稱「刺毛蟲」的那類傢伙,簡直醜得一塌糊塗,光看就令我起雞皮疙瘩。所以我向來都敬毛蟲而遠之;同時我家御妹對蟲子無骨的形象就毫不恐懼,甚至還說毛毛蟲「很可愛」。真不曉得她是神經有問題還是慧眼獨具?

童年我有次悲慘的蟲蟲遭遇,正要從我妹和後院原有的玉蘭花樹說起:這棵碗粗的玉蘭花樹,當時年年依時令開出香氣動人的玉蘭花招蜂引蝶,一不注意就已經從巴掌大的綠葉上莫名冒出毛毛蟲來(多半是些綠油油的綠斑鳳蝶幼蟲,受驚嚇時從圓滾的和尚頭伸出觸角),總吃得葉子坑坑巴巴。我妹妹對付這些惱人小傢伙手段乾淨俐落:她會翻過毛蟲所在的玉蘭花葉另一端,將蟲子夾在當中像漢堡肉般「啪」地壓扁!有天她正施展這霹靂的滅蟲手法時,我一時不慎站得太靠近,結果她壓扁蟲子的「蟲汁」口水似地恰好噴到我臉上,那觸覺說有多噁就有多噁心!我頓時像被胡蜂螫了的馬一樣,高聲哀嚎滿院子亂跑。從此一度淪為御妹的笑柄。
綠斑鳳蝶幼蟲
又或者是有次我在後院翼豆棚架下摘完翼豆後,發現脖子後方有奇異的觸感,我猛抖一陣後震下來小白蚊毒蛾類「滿身長毛」的幼蟲一條。隨後我脖子大約是毛蟲爬過的長條地帶,既紅又癢又痛又發熱難受了好幾天;父親為此曾經跟我大談他的「毛蟲經」,闡述過往他如何被毛蟲整的痛苦經驗。如此怎不叫我在野外時,對毛毛蟲格外心懷憂懼、宛若芒刺在背?
小白紋毒蛾幼蟲
由此當我讀到卡夫卡著名的《蛻變》一書,見到可憐的戈勒各爾莫名其妙變成蟲(某種多足大甲蟲)、而且以悲劇為結局時,格外感到悚然和同情;即使後來我又讀到改編的可愛版童書《卡夫卡變蟲記》,將結局改寫成皆大歡喜,還是免不了要打個長長的哆嗦。哎唷喂呀!

只是後來我瞭解到,毛蟲能造成的威脅其實並不那麼可怕,過份害怕的反應無非是基於潛意識『對未知的恐懼』。就像我從《大白鯊》系列得到鯊魚凶狠強暴的印象,可是我看過<Discovery channel >節目介紹鯊魚,2010年全球有79起鯊魚主動攻擊事件算是10年新高、同時全球光東南亞就殺死數百萬條鯊魚……可因此瞭解人類遠比鯊魚的威脅要大得多。到電影院看一部諸如《恐懼的總和》電影,可以瞭解到世間真正可怕的,無非是無窮的憎恨與恐懼。所以我們究竟該懼怕的什麼呢?

相較之下小小蠕蟲的威脅,似乎算不了什麼。當我實際花時間觀察各式的毛蟲,發現到蟲子只不過是蟲子,擅長做蟲子本份該做的事而已,而且絕大多數就如家裡常出沒的避債蛾科幼蟲般無害。一旦瞭解事實,我對毛毛蟲的擔憂就合理性多了。這令我意識到,與其說我們是害怕某事「本身」,其實更恐懼於其「概念性」的存在,事實上大部份既荒謬且不合邏輯……不過置身其中時不自知;透過對事物真正深入了解,令我們克服障礙勇往直前。
避債蛾科幼蟲
話說這個暑假,我先到嘉義的中埔鄉避暑了三星期,在宿舍前方草圃裡常發現黑色毛蟲(雙斜蚊天蛾幼蟲)蠕蠕而動,有的身長六到七公分、肥碩充滿汁液。我發現現在的我見到牠們,不復感到舊日的厭惡或害怕,取而代之的是好奇與驚奇;當蘇力颱風挾帶的大雨淹了草圃時,我還真的很擔心牠們何去何從呢?希望這些奇妙的小生物也如我們一般富足與快樂。
雙斜紋天蛾幼蟲

《你希望明年的你,還是和現在一樣嗎?》http://channel.pixnet.net/reading/event/info/2589

 狐言狐語〕點首《恐懼的總和》劇中歌曲<If  We could Remember>應景吧,但願我們總能記取事物的真實相、免於不必要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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