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別隨瘋預言起舞喔－－《浮生釣手》試讀小語 @ 哪狐不開提哪狐

小說《浮生釣手》（Fishermen）說的是時序 1969 那年，發生在迢遠非洲「奈及利亞」班杰明一家的過往春秋事；這年奈及利亞在亞特蘭大奧運會上大爆冷門奪得男足金牌，對外榮耀光輝、內裡卻持續上演著類似折磨「班杰明」一家的紛爭悲劇。

風光拿到奧運足球金牌的「奈及利亞」位在中部非洲，在閱讀《浮生釣手》過程中背景不斷出現類似「情勢不穩」、「紛爭不斷」、「血腥暴動」、「充滿敵意」、「武裝搶劫」……等混沌的同義詞，令人覺得這地方不適合自助旅遊。連作者都在書序裡坦言他寫「班杰明」家四兄弟的悲劇，象徵著奈及利亞紊亂的部族與政治紛爭。由此也不祥地預示了班杰明家四兄弟令人鼻酸的命運……

大河旁的四兄弟

一開始「班杰明」家還是人人稱羨的模範好人家。班杰明父親在中央銀行上班家境寬裕，讓由上算起最大的四兄弟伊卡納、波哈、歐班比和班杰明（下面還有兩個弟妹）自小就受到良好西方教育，大家都是好孩子尤其友愛互助；父親期許四兄弟將來分別成為醫生、飛行員、教授和律師，於是望子成龍家教甚嚴；可是在老爸收到調職信遠赴一千公里外的銀行上班後情況就變了，鞭長莫及再也無暇顧及家裡正處叛逆期的四兄弟，如脫韁小馬的孩子們，不好好讀書瞞著媽媽拿釣竿跑到臭兮兮的「歐米阿拉河」釣魚，河裡的銀魚、黑鱈、尼羅紅魚和說不出名字的雜魚可就糟殃了。

話說就在他們家附近的「歐米阿拉河」，在古時候是原本豐饒又美麗的大河……不過那也是很早以前的事了，人們改信基督教後人們也開始視大河為「惡魔之地」，不但有人曾在這裡失蹤死亡，連政府都在這裡實施宵禁！如今河裡發出惡臭的河水飄滿垃圾，只剩些奇奇怪怪的人會來了。所以歐米阿拉河畔成為人們心目中危險的地方，誰家孩子還敢跑來釣魚那就太不幸了！在這種情況下，四兄弟還每天高高興興唱著他們自己發明的〈釣手之歌〉偷跑來釣魚，並由此得到「釣手」的綽號。

但正如常言說「兔子不吃窩邊草」是有道理的。瞞著媽媽偷跑出來是一回事，這條大河就在四兄弟家左近而已又是一回事；四兄弟偷溜來釣魚根本就是紙包不住火之類的事、東窗事發只是遲早而已。連我也能預言四兄弟肯定得為此挨頓好打。即使如此，四兄弟還是釣了六星期才被逮到，已經算很幸運的了。可惜他們的幸運用到這裡已經快用磬……

嚴格說來，他們也不過是偷釣釣魚罷了算不得什麼壞事。我前陣子才跟個小五升六的男生閒聊，他還說暑假最大的計畫就是與父親去釣魚呢（我也幾乎想說那我跟你們去好不好）；可是在嚴格的家長（譬如《虎媽的戰歌》虎媽「蔡美兒」與班杰明家父親）眼中，釣魚卻已是玩物喪志的大不韙－－不過反正不是殺人放火之類的事－－真正不幸的是他們遇到傳說中的「瘋子阿布魯」，自此一切才真的每況愈下……

如標題

「瘋子阿布魯」並不是在街頭遊蕩人畜無害那種瘋法。有關他的街頭傳聞屬實的話，是絕對應該要被關進「龍發堂」裡別放出來的那種瘋法！尤其他瘋到煞有其事自稱能看到未來、對人總講些超不吉祥的預言就真的很困擾了；更離奇的是，就像台語說的「烏鴉嘴，見講就對對」阿布魯的預言實現率超高，比諾斯卓達瑪斯等先知還要神了；因此從一開始沒人把瘋子的話當一回事，到後來大家都信奉他到避之唯恐不及、甚至有人為了逃避他的預言乾脆先自殺！就是有這麼牛逼。

身在大家都多少有點迷信的非洲，班杰明家不免也是阿布魯的潛在粉絲。所以當偷釣魚的班杰明家四兄弟遇到預言超級無敵厲害的阿布魯，阿布魯而且對大哥講了隱諱莫名的「有一位釣手會殺了他……」之類的死亡預言，就不能怪迷信阿布魯的大哥驚慌失措、成天恐懼裡擔心被「釣手」兄弟給殺了！畢竟學校老師肯定沒有教過：遇到超牛逼的瘋子預言家對你說「你就要被殺死了！」時要怎麼辦的。

阿布魯的「死亡預言」為班杰明一家投下陰影、瘋狂隨之入侵。由於害怕預言成真而疑心生暗鬼，怨恨的毒汁隨著猜忌孳生；原本團結和樂的兄弟分崩離析，持續口角、爭執、肢體擦撞乃至辱罵鬥毆……兄弟之情變色成為陌路人，而且反目鬩牆一步步驅使預言成讖！就像實現「自我應驗的預言」般，兄弟們隨預言起舞終於造成另齣希臘式人間悲劇……禍起蕭牆終至死於非命，白髮人送黑髮人！事態一發不可收拾，教人後悔莫及。

這一切悲傷，都拜「瘋人阿布魯」該死的惑眾妖言所賜！報仇！雪恨！像《漢摩拉比法典》「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吧！可是就算報得血仇又怎樣，卻換得更多兄弟賠在這趟混水裡頭而已，死的死、逃的逃、坐牢的坐牢……怎麼搞的落到這種田地來？更讓人為他們掬一把同情淚。

一個原本美滿的好家庭，就如此容易因為一個預言陷入人間地獄！以前我在閱讀「古希臘羅馬神話」－－比如閱讀「弒父娶母的伊底帕斯(Oedipus)」－－好幾次懷疑說預言究竟是必然、或者是篤信預言的人們迫使預言成真？奈及利亞各部族也同樣受瘋狂野心家蠱惑，就像班杰明兄弟般隨瘋子先知的預言搖擺從此再無寧日。這個令人悲傷無已的寓言故事，卻可能發生在世界任何一個角落裡。諸神保佑，但願我們不用親受就能從班杰明家的傷心處汲取智慧！

＜狐說八道＞謝謝大塊文化的《浮生釣手》試閱活動，我藉此發現遠在非洲的人生跟我們有超乎想像的相似性，一樣為學業、工作……而喜怒哀樂著。隱約記得「奈及利亞」是在國中讀「外國地理」時背過、等聯考完就全還給老師的傳說中國家－－記得當年還背各國首都、地理、氣候、人口、地形什麼的……奈何現在玩「世界大富翁」卻連「奈乃利亞」與「索馬利亞」和「坦尚尼亞」都傻傻分不清楚呢！不管是哪個亞，一旦想到無論到世界哪個角落，美好的生活都像泡泡般容易破滅，讓我心情備感悲戚。